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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语斜阑 (第3/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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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已经身处谷底,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了。

只是她的平静,更接近于哀莫大于心死,沉默是最深的一种绝望。

她好像就要这样一天天枯萎死去。

但人真的会在某一个瞬间,突然崩溃。

那是许织夏在斯坦福的首堂课,教室里氛围热烈,而她坐在那里尤为安静,直到教授请她自我介绍。男生的起哄声中,许织夏在一种唯命是听的心态下起身,麻木地用英语开口:“我叫.....

惯性而出的“周”字,音节冷不防卡在嗓子眼里。

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。

小学一年级,她有些畏怯,温温糯糯地小声说:“我叫周楚今......

初一的时候,她落落大方站上讲台:“我叫周楚今。

高一的她眉眼荡漾着盈盈笑意,嗓音清甜地告诉新同学:“我叫周楚今!”

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。

哽咽倏地涌到喉咙口,许织夏费了很大的劲强忍住,周围投来一道道善意而期待的视线。

她被架在火上烤

许织夏暗暗吸气,竭尽全力念出自己的名字,难以避免地含着丝颤音。

“我.....织夏。”

随着话音落地,她的眼眶也不受控地泛酸,再讲不出第二句话

僵持很长时间,汹涌的情绪压不住,她抱歉地向教授鞠躬,请求缺课几分钟。

她几乎是落荒而逃,出了教室,奔过拱门长廊,躲到一根廊柱后面。

没哭的日子仿佛都在储存眼泪。

当时她的泪水簌簌地止不住连串落下,肩头和胸腔都抽动得厉害,她用力捂住口鼻,不让哭声从指缝泄露。眼前递来一张雪白的纸巾。

许织夏慌乱抬眸,身边出现一位意大利男生,眉骨深邃,五官精致,瞳仁蓝得清透。

和那个人,有着那么两分相似。

眼泪在眼圈里晃动,许织夏慢慢伸手接过,哭哑的嗓音低低道了声谢。

里斯放轻声音安抚她: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,好好哭一场吧,我就在这里陪着你。”

“想念家人了吗?

野蛮生长的羞耻心蔓延至各个方面

许织夏不愿被瞧见狼狈的一面,背过身去,纸巾压到眼睛上。

里斯也极有分寸侧过身不去看她。

死亡约等于重生,压抑的情绪在那回得到释放,宣泄出来后,许织夏也找回了走失的魂。

她瞬息间长大了,学会把自己归零重启。

已经在最底层,怎么走都是向上走

庆幸的是,在斯坦福,她不用再被世俗凝视被道德审判,不用再同自己的内心纠缠不休。

她也真正开始没空顾暇其他,顶尖学府的授课语速之快

一瞬没留神她就要跟不上课堂进度。

不得不承认,思想和眼界开阔了,会打破人的固有认知。

比如,她的心思不再被束缚在唯一的依赖里。

校园里遇到的人也都很可爱。

她的寝友芙妮,一个阳光明媚的美国本土女孩儿,缺点是贪财好色。

时间会冲淡一切吗?

也许吧。

至少她没那么丧气了,逐渐地,她又捡回了曾经的习惯,把日记本随身携带进书包。

偶尔夜深人静,她会写写日记。

在那本雾霾蓝布艺日记本里。

只是在见到旧金山的吉野樱时,她还是会有一丝感慨,因为不由回想起了棠里镇小桥流水的河畔,花瓣落如雪飞的垂丝海棠。旧金山的气候冬暖夏凉,四季如秋。

秋日的斯坦福迎来了红叶季,树叶一片片地红了,两旁的树呈红橙黄的渐变。

贺司屿常在美国,受邀回母校做金融讲座

有一天清晨,许织夏又在校园里遇见了他,红叶树下,他们站着聊了几句。

“如何?”贺司屿依旧一身西服马甲,双手抄在裤袋,漫不经心问她校园生活。

许织夏垂着眼。

“您讲得对,人所有的痛苦都起源于自己的认知

这个阅历深刻的男人虽于她亦正亦邪,非敌非友,但确实在美国照顾她很多,她到底是怀有感恩的。“只是没有可爱的人,时常也感到可悲。

”许织夏轻声回答,同时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:

对于爱,贺司屿似乎不以为意:

“爱不是必需品

在他的眼里,或许只有商人的利益。

许织夏并不意外他的态度。

许织夏莞尔:

他不知想到谁,有片刻的迟疑,才敛着眉宇间的情绪,淡淡吐出一句:“没有。”

"您有爱的人吗?"

许织夏瞧他一眼,察觉他的回答没有过去那么果断了

略作思量,许织夏说:

“祝您有爱到愿意妥协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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