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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跟着动了动说:
“颦颦的意思是.....”
“杀鸡敬猴,先威慑,釜底抽薪,于暗中击破。”
箫颦接道。
明皇后眸色骤亮,目光中是那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,她瞧着箫颦赞许地动了动唇道:
“真是可惜了,颦颦怎就生了个女儿身呢?”
箫颦谦逊垂眸,笑而不语,可心底却是被明皇后那炙热的目光生生激出了一身冷汗。
也幸亏她生得女儿身,不然只怕是比箫元稷死得还惨。
她心中暗道,而这坤宁殿亦是半分也不想再待下去了,起身作揖,她乖巧地向明皇后辞别道:
“母后,时候不早了,儿臣便不打扰母后清净了,先行告退。”
明皇后浅笑,目的已达,她自是没了再留她的意思,颔首应声说:
“去吧,不必担心太多,母后定会保你周全,日后有空还要多来母后处坐坐,母后给你备好桂花糕。”
她道得极为亲和,目光慈爱,倒真是瞧不出几分真情,几分假意。
箫颦颔首应下,面上尽是那小女儿家的欣喜之色,转身随着前来引路的王尚宫一路向外,可待踏出宫门时却见面色骤寒,瞧见迎面走来接应的彩衣目光微动。
“殿下,咱们现在回去吗?”
彩衣询问道,箫颦摇摇头,语气轻柔说:
“先随我走走吧,御花园的桃花要谢了,再不去,赶不上了。”
“是。”
彩衣应道,跟在箫颦身后一路相随,行至了那围墙内唯一一处生机盎然之地。
“彩衣。”
箫颦唤道,瞧着那日头洒下,闪着灿灿光晕如星,肆意地散落在尚存着丝丝水汽的碧叶上。
“你跟了我多久了啊?”
她倏然道,看着一片残花落下悠悠荡荡地停在青石之上。
“过了今年冬月便十年了。”
彩衣答,语气之中满是感慨,箫颦默了默,看枝头翠绿遮红,所剩无几的残瓣飘摇再风中,凄惨无依。
“十年了啊,过得真快啊。”
她叹道,浅笑了一声说:
“我还记得那时初见你,严冬凛冽,你躺在雪里,所有人都说你死了。”
“是啊,殿下救命之恩,奴婢终身难报。”
彩衣颔首,道得情真,可是那话落在箫颦耳里却是讽刺得要命。
恩情深重,终身难报,所以干脆便罢了,左右都是还不干净的。
她心中冷道,随手折下一只秃了红蕊的桃枝握在手中,神色浅浅。
“什么报不报的,无非都是人一念之间罢了。”
她轻叹道,而后又转了眼眸盯着面前彩衣状似无意地说:
“这么多年了,可曾寻过家人?你不是正经走流程进的宫,若是尚有亲人在世,我可以安排你们团聚。”
箫颦歪了歪头,瞧着彩衣的目光带了几分期许,然而却见对面那人浅笑摇头,反倒是一脸说笑的模样道:
“殿下真是说笑,奴婢的家里人早就没了,如今若真冒出来才是出了怪事。”
“是吗?”
箫颦跟道,饶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说:
“你不会是瞒了我什么吧?”
“怎会。”
彩衣即刻道,微不可闻地闪过了一抹慌乱。
箫颦沉了神色,将她那变化瞧在眼里,转而又扬起一抹笑意,随手便将那捏在手中的桃枝折成了两段。
“我就开个玩笑,你慌什么?”
她扬唇道,眼下朱痣艳红如血,眉眼带笑,斑驳树影映着她漆黑的眸子隐去那一抹寒凉,却是显得单纯而明亮。
见着彩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,箫颦颔了颔首,转而又迈了步子向前走去。
“你今日的干桂是从哪里寻来的啊,这个季节,想寻着那般好的桂花可不怎么容易。”
她随口又问道,身后彩衣明显顿了一顿,随即便甚为流畅地对答道:
“奴婢先是求了负责采买的嬷嬷,却巧那嬷嬷老家原是行州的,有制干桂的手艺,故而便从她那出卖了些来,也没怎么费事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箫颦颔首,语气轻松地瞧着那一路繁花紧簇,可又不知为何却觉得那本应温暖灼热的日头,此刻却越照越冷。
原来,十年的情谊与救命之恩真的不过如此,竟是连那一丁点,哪怕就那么一分的迟疑都无有。
故事编得滴水不漏,还真不愧是从小跟着她箫颦长大的人,既如此,那她若在顾忌,岂不真成了那冤大头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