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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弯下|身去,低首蹲身在日光下,微垂的头发遮掩,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。
比赛最后的关键时候,沈遇松力了,或者直接说,沈遇放弃了。
霍崇光将球拍拍柄握得更紧,力气大到硌得他掌心生疼。
他大步走离了网球场,向着场边的虞筝走去,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场上,同其他人一样,慢慢地鼓着掌。
霍崇光一把搂过虞筝的后颈,深深地吻了下去。
当将在网球场的疲惫,尽数洗涤在家中的浴缸里时,霍崇心境犹是沉重,像压着坠沉沉的石头,那些石头,有的来自虞筝,有的来自沈遇。
虞筝为什么偏要押这样一个赌注,是为了奖赏他吗?还是……还是因为赢的人也可能是沈遇,所以她才会以吻为赌?
沈遇……沈遇绝不是如曾经拒绝时表现地坦荡,若是沈遇对虞筝有所表示,虞筝会就离开他吗?
此时心境,亦是霍崇光那时赢球的心境。
因为心中既有对虞筝的怀疑,又有对沈遇的怀疑,又有对输了比赛的后怕,和对失去虞筝的恐慌,他在深吻虞筝时,在复杂心境激荡时,动作也犹为激烈,将这段时日以来,他努力向虞筝营造的体贴绅士形象,暗地里悄悄学沈遇的体贴形象,全撕了个粉碎。
原本霍崇光有设想过他和虞筝的初吻,他想等那一刻来临时,他一定要温柔体贴,做一个最好的男朋友,可是在网球场边时,他因为过于动情,因为心中绝不放手的决绝,将温柔演变成了粗暴,将事情全做糟了。
霍崇光颓然地将身体沉进水中,心想,虞筝会生气吗?
楼下,虞筝正斜躺在沙发上,拿手机当镜子用,开着自拍镜头,观察自己的嘴唇。
虞筝有一点生气,因为当时在网球场边时,霍崇光吻她太用力了,将她的唇角都有点亲破了。
却也不好责怪霍崇光,因为这赌注是她自己定的,也是她自己,故意在霍崇光和沈遇之间挑放了一把火,这算是引火烧身了。
虞筝是想试一试沈遇,在被沈遇拒绝前,她一直觉得沈遇这人很简单,就是个温文尔雅、翩翩有礼的豪门公子,容易接近,也好攻略。
然而在被拒绝后,虞筝忽然发现,她其实从没能看透沈遇这个人。
明面上看,沈遇这人似是一块纯净无暇的水晶,似是能被人一眼就看透,可其实不是,水晶在日光下耀眼,折射出的光辉让人根本看不清水晶的内部,看着纯净,却其实是看不透。
虞筝依然看不透沈遇这个人,可是今天沈遇和霍崇光打到最后一盘球的表现,让她至少看出了一点,沈遇的心,并不像他那天拒绝她时的那张嘴,表现地那么硬。
虞筝微微弯起了唇角,看来沈遇线,并不完全是一条绝路嘛。
楼上卧房,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霍晋安,感觉自己像是要被逼到了绝路。
他并不是个信鬼神之人,可是近来纠缠不休的噩梦,已让他感觉如被魔障缠身,想着是否要往有名的佛道圣地走走,去去邪气。
在那一夜安宁后,他原以为不会再做梦了,可第二日夜里,他又继续了那场荒诞离奇的诡梦,梦中情形比之前更加离奇,也更加惊心。
若说这两晚有何区别,便是前一夜,他睡前有在花园里见过虞筝,而后一夜,没有而已。
难道他睡前见见虞筝就不会做梦,反之就会?荒谬!可笑!
霍晋安不信邪,不肯尝试实验下这种可能,虽与虞筝就住同一屋檐下,但平日里也避着她。
这样做的后果是,夜里梦境一直在继续,梦中少年渐渐寸心如狂,而梦外的霍晋安本人,也被影响地似要精神躁乱了。
昨夜梦醒后,霍晋安为了平息躁乱的身心,将房间冷气打到了最低。
身体是静下来了,他人却也着凉了,今日白天体温过热,发起了烧。
因为晚间需要赴宴,霍晋安想尽快退烧,好去参加晚宴,就在午后用药后睡下了,希望一觉醒来已经发汗退烧。
然而睡眠于他已是折磨,即使是在发烧时,睡着的霍晋安也又一次跌入了梦境,梦中的少年倒是出汗了,在人生中第一次梦遗的夜晚,而霍晋安睁眼醒来时,身体依然发烫,心也愤怒无比。
这种愤怒,却也无从发泄,只能灼烧他自己的心,将他的理智也烧得越发混乱。
霍晋安不顾周管家劝阻,还是换了衣服,欲强撑着去参加晚宴。
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,可霍晋安有一种执拗的坚持,像是在坚持他从前有序的正常的理智的生活,而不是混乱无序反常,他并没有被荒诞梦境所影响,并没有。
然而霍晋安极力所绷紧的理智的弦,在下楼看到沙发上的虞筝,正肆意将两条雪白的长腿翘斜在沙发扶手上时,似是琴弦在他脑中嗡嗡鸣响。
好像是第一次在崇光门外看见时,又好像是在梦中,梦中少年的梦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