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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看,怎么样?”
白马打了一个响鼻,像是在回应她的话。
“那就当你答应了……”
少女牵着白马来到了小镇之外。
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镇子里的灯笼愈发显得璀璨夺目了。
季妃红觉得自己这样进去可能会太过引人注目,那么她就没办法肆意游玩了。
她还打算在镇子里吃点当地的美食呢,假如一直被看着,怎么能吃得下?
恰好,镇子口有一个卖面具的小摊。
她走到小摊之前,低头去看,看到摊子上摆放着一个个木雕或是纸壳的面具。有动物的,有戏剧脸谱的。涂着油彩,沾着羽毛。
她看到一个狐狸的面具做得挺精致的,红白相间,是一只有着白色小鼻子和白白眼圈的红毛狐狸。
她拿起狐狸面具,问那小贩:“这个怎么卖的?”
半晌得不到回答。
抬眼一看,那小贩痴痴呆呆的看着她,口中好像说梦话一样:“娘欸,俺看到嫦娥仙子了,真的,不骗你……回头俺也去那个月亮上,给仙子娘娘砍树……”
季妃红:“……”
没办法,她只好丢下几钱碎银子,拿起面具戴上,牵着马儿朝着灯市走去。
那小贩哥看着她的背影,还在傻乎乎的念叨:“仙子娘娘,回去的时候,记得把俺也带上,俺可会砍树了……”
星光熠熠,是天上的灯会。灯光灿灿,是地上的星星。
戴着面具的季妃红依然吸引了不少视线,不过不会妨碍她,她也就不去管了。
牵着马儿继续走。
灯会上除了各种灯笼,还有许多小吃售卖。
她买了一包桂花糖,往白马嘴里塞一把,再往自己嘴里丢一块。
一人一马同时幸福的眯起眼睛,嗯,真甜!
吃着糖看着灯市,五彩缤纷的绣球灯、走马灯、兔儿灯、华丽宫灯,琉璃灯……应有尽有。
走得累了,懒得去人群里挤,就牵着马朝着灯火阑珊的地方走去。
马蹄哒哒,灯光蜿蜒如游龙穿行过这古雅的小镇,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从前看过的一首诗:
我打江南走过
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
东风不来,三月的柳絮不飞
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
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
跫音不响,三月的春帷不揭
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
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
我不是归人,是个过客…… (注)
她站在一棵巨大的桂花老树之下,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怅惘,看着喧闹的人群与璀璨的灯会。
她从那里走来,却丝毫没有融入进去,宛如沙子流淌过指间毫无痕迹。
“我不是归人,是个过客……”
此时身边突然想起一个清朗带笑,很有磁性的男声:“归人如何,过客又如何?”
她转头看去,看到身边不知道什么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。他穿着一身随意服帖的淡蓝袍子,脸上带着戏剧油彩的面具,露出来的皮肤是均匀的蜜糖色。
夸张的油彩面具底下,是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,墨黑眼底倒映着星光与灯光:“我等亦是人间过客,只要来了这么一遭。与朋友畅饮笑谈过,策马扬鞭踏过三月青草与花丛,看过江南绵绵的春雨,晒过一身大漠艳红的夕阳光芒……便也不算白来这人间一趟,是不是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看遍人间风景的通透与豪气,阅尽沧桑之后的从容与淡定,很好的安抚了此时季妃红有些寂寥和茫然无措的心。
她忍不住笑了起来,点点头道:“你说得对。——我们最后其实什么都带不走,唯一能带走的就是这一生的经历,看过的风景,见识过的情谊,刹那却也是永恒的感动……是的,是的,这样就足够了!”
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,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一时魔障了。
那戴面具的男子也笑看着她,点头道:“姑娘说得很对,在下佩服。”
佩服两个字才刚刚出口,却不防季妃红牵着的白马不忿自己半晌都没有再吃到那甜甜的糖了,窜着个大脑袋就来亲昵的顶她。这大脑袋一顶之下,啪嗒一声,季妃红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!
顿时,所有的星光,仿佛都洒落在了她的脸上。
星光与灯光,在这个瞬间,都因她而黯然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