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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索性跳下马车,在门房面前摆足了公主架子,逼着他给自己开门。
若非看见安阳公主带了一车的珍贵药材,门房险些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。
幸而白穗来得及时,安阳见到了她,一通气势皆瞬间收起,抿着唇,神色为难地看着她。
她本就对白穗心中有愧,如今看着对方病容未退,脸色尚有些苍白的模样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她突然便想到了燕廷。
昨天燕廷来得迟了些,他过来时,白穗已经回了公主府,但他盯着地面溅上的那几处血迹,脸色发冷的模样还让她忍不住打寒颤。
燕廷从前便喜欢白穗,太学里谁都知道的事。当年吴侍郎家的小公子不过是对着白穗说了几句混账话,便被他打得险些丢了半条命。
如今刚好白穗和离了,她身后又没有什么依仗,瞧着怪可怜的,若是能与燕廷成婚也不错。
燕廷与皇兄是自幼的交情,将来皇兄继位,他的地位必然不会低。
想到这里,安阳先开了口,语气尚有些僵硬,“你出来做什么,受了伤还不好好养病,我要你过来接了吗?”话音一落,她便险些咬了舌头,往日嘲讽永宁习惯了,怎么就没忍住,又刺了她一番。
好在白穗似乎并不在意,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,“我伤得不重,劳四姐姐挂念。”
安阳见她这般模样,心中更添懊悔,轻咳一声,又道:“昨天是我公主府疏忽,让刺客借机混入,你放心,我已经准备搬进来照顾你了,在等你伤口痊愈前,我决不会走。”白穗心中诧异,却未曾表露,点了点头,吩咐侍女去收拾出宽敞整洁的院子。
安阳突然要搬过来住几日,怕是同驸马闹了矛盾,她的气消得一向很快,说不准住两日便回去了,既如此,便选个离自己寝阁距离适中的院子。
她是最得弘文帝宠爱的公主,性子被养得娇惯,虽想着要照顾白穗,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,从未做过这些,一来便打碎了两个药碗,染脏了白穗三身衣裳,险些将她烫伤。看见侍女熟练地进来打扫碎碗,安阳面色僵了僵,有些不敢看白穗的神色,捏着手指,有些心虚道:“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烦,我是真想照顾你…你信吗?”
她的性子白穗再清楚不过,若是真想找麻烦,便不会扯那么多借口,只是看着满地狼藉,还是有些头疼。“这些有侍女来做,怎能让四姐姐费心?”她语气愈和缓,安阳心中便更加郁结,第二天一早便要带着白穗去东市购置衣裙,作为昨日弄脏她衣裳的赔偿。白穗已与靖王身后的江家闹崩,如今只能选择与太子党交好,安阳公主是太子亲妹妹,白穗有利所图,故而对她一直很有耐心。
她待一个人好时便如春雨润物,绵绵不绝,倒是让安阳愈发愧疚。选完衣裙的样式后,便开口道:“我饿了,先去品茗轩用些点心,你待会儿去天字三号房找我便可。”白穗点了点头,看着安阳先行离开,才慢慢走出了裳坊。其实她对这些衣裙兴致不大,今日不过是为了陪安阳闹腾。她不紧不慢地向品茗轩走去,直到路过一家熟悉的糖肆,才停了下来。
看见她伫立在前,糖肆的老板娘忽而探头,含笑问了一句,“小娘子可是沂国人?”
白穗微微愣怔,“何以见得?”
老板娘阔绰地包了一袋饴糖,眉眼风情犹存,笑了笑,“沂国是水乡,素来出美人,小娘子雪肤花貌,比寻常人都要白一些,定然是我沂国人。”
她将饴糖赠与白穗,“他乡遇故知不易,权当我赠予小娘子。”
白穗摇了摇头,“我母亲是出身沂国,我却在大周长大,算不得故知。”
她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饴糖,将银两放在糖肆的方桌上,微微弯唇,“不过掌柜的糖我很喜欢,多谢。”待她走后,老板娘才慢慢收回视线,她将银钱抛回木屉,轻轻叹着,“好看,却眼熟,难不成是故人之女?”白穗将饴糖收入袖袋,才往安阳所说的地方走去,品茗轩是长安的达官贵人们才来的地方,一路走过来,茶楼内安静得很。
她叩响了天字三号房的门,却迟迟听不见回应,不由心生疑惑,慢慢推开了红木门。
一进门,抬眼便看见室内摆放着一座黄梨木雕花座屏,暖炉上轻烟袅袅,隐约能听见清泠泠的流水声。透过座屏镂空的雕花看去,依稀可见屏风后面坐着的一道玄黑色身影,身形清俊挺拔,周身的锐气毫不遮掩。应是久战沙场之人。
白穗顿了顿,心中生出异样,隔着屏风,似乎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过来,冰冷中自带有一道锋芒,像是一柄利刃。她不曾走错房间,难不成这是安阳的同伴?白穗秀眉微蹙,心里思索着,退后了几步,温声问道:“这位郎君,可曾见到一位穿着鹅黄袄裙的姑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