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婢先前侍奉在公主身边,管事见奴婢泡茶手艺还算入眼,便将奴婢调来了书房侍奉。”
顾听寒垂眼凝视着茶盏,心底微沉。
他出神了好一会儿,慢慢记起,梅蕊香雪,莲叶露珠,这些雅致极了的品性,是白穗在关雎院的喜好。
她爱研读古卷,时常自古卷抄录出典雅的茶方教给侍女,关雎院的侍女们喜爱她温和纯善的性子,又怜惜公主身体不好,在饮食上精雕细琢,卯足了劲讨公主开心。
那日侍女们坐于关雎院的檐下,言笑晏晏地挑选干花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,如今却被像一处桃源梦境,由内向外,被猛地从中打破。
顾听寒喉中发涩,唤来管事,吩咐道:“关雎院一切如旧,莫要变动。”
瞧见管事讶异的目光,他指尖慢慢摩挲过微凉的杯壁。
阿穗只是想以和离之事逼他与颜宛月划清关系,她若如此在意,他将人送走便是。待他将颜宛月安顿好,他便去公主府接阿穗回家。
素来温和体贴的阿穗,当日为他甘愿孤身去北梁为质,怎么会如此决绝地选择和离?
她一定只是生他的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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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仪殿内,弘文帝翻看着云敛呈上来的半截信纸,眉头紧紧皱起,道:
“果真是江家的手段。”
纵使先前种种迹象都已指向江家,可等到证据真的呈上来时,弘文帝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指尖。
那张半截烧毁的信纸正是江家与宫女的书信往来。
“朕当年与江曹除昏君,共生死,原以为是江国公是最忠于朕之人,不想可与共患难,不能同富贵,江家权柄渐深,竟叫他使出构陷储君的手段来。”
“今日他为扶持靖王对太子下手,来日觊觎皇位岂非是要谋逆犯上?”
如此明目张胆,毫无忌惮,弘文帝心头肝火愈盛,大口的喘息着,胸口一片阵痛。
云敛微微抬了抬眼,王行便心领神会,自玉盒内取出一枚褐色丹药,递与弘文帝,“陛下切莫动怒,还是龙体要紧。”
弘文帝接过丹药,不加犹豫地服下,又饮了一口清茶,慢慢顺着气。
丹药用下,他眉间的疲惫俱散,目明身正,似乎年轻了十岁。
半晌后,他抬眼望向对面座下白玉无瑕的公子,“如晦,江家不除,只怕大周社稷难安。”
云敛坐于堂下,重重烛火倒映那双深如寒潭的漆眸中,他慢慢勾唇,不紧不慢道:“陛下若暂时动不了大树,不如先由其臂膀开始断起。”
弘文帝满目信赖,急切道:“如晦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?”
云敛微微一笑,语气明明温和极了,却无端生出一丝寒意,“吴侍中,正议大夫,尚书右丞,不都是与江国公的臂膀吗?”
他准确地念出那些名字,微顿一下,语气不咸不淡地又补充一句,“对了,还有定北王。”
若说上面那些名字弘文帝还算平淡无惊,听到定北王时神色便微微一凝。
他慢慢思忖,道:“顾老将军忠义,以命换了朕的命,顾听寒是他的独子,于情于理,朕都不能动他。”
云敛神情淡漠,轻轻抬起唇角,却是问:“臣听闻永宁公主要与定北王和离?”
弘文帝应道:“却有此事,如晦可有何见解?”
顺德长公主今日同他提及此事,他本要应下了,不想江贵妃也过来了,百般设法要他退回文书,惹得弘文帝实在烦忧,便将此事丢给礼部官员斟酌。
云敛垂下眼,慢条斯理地起身,语气淡然,“臣欲借陛下玉玺一用。”
他缓步而行,月光照在衣摆的一片云水纹上,粼粼生辉。云敛不紧不慢地向书案上走去,自一从书纸中轻轻抽出那纸文书。
修长的指执着玉玺,红章印在纸上,他唇角忽而扯出浅淡的笑。
“便如永宁公主所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