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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清凉的溪水中,轻轻搓洗着头发。
宣琮坐起来看向她,月色下她弯着白皙脖颈,像是一朵低垂的玉兰花,目光时不时朝他看过来。羡泽口中话语都像是半醉般含混,呵着温酒暖香,双眸却像是溪水底部的鹅卵石般澄澈清醒。
她捞起头发,柔软的手指绞了绞湿透的发尾,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梳发了。
宣琮踉跄着起身,从自己发髻中乱插的几枚簪子中取下一枚,笑道:“我来吧,别看我天天没个正型,手可是很巧的。”
他坐在她身后,手指往廊下沾了沾溪水,拢了拢她鬓角,笑道:“看戏怎么还闹得鬓发都乱了,你都有些出汗了。”
羡泽心里一跳。
她道:“喝酒本来就容易冒汗,我觉得这夜里也没有很凉爽——”她可是给他的酒里下了不少仙兽药露,寻常人不可能抵御得了药效,他不应该醒。
宣琮也确实像是随口一说:“是啊,再过半个月就入秋了,到时候就凉快了。”
忽然远处千鸿宫群峰轮廓处,响起了钟鸣,惊起阵阵飞鸟,她抬起头,心里大概有猜测,但还是要问:“怎么了?”
宣琮并不太在意,垂眼依旧为她梳发:“宫内有大事发生了吧,不必在意,与咱们这些闲散人又不相干。说来,你头发真柔顺,跟性子大不一样。”
羡泽挑眉:“我的性子就不柔顺了吗?”
宣琮大笑:“是是是,你见了我兄长,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,瞧你们那天在乱石滩上走,你恨不得两条腿都不使劲的摔他怀里,他呢,全然不解风情,就只拖拽着你,看得我笑了好半天。”
羡泽脸上立刻挂不住,她当时确实是故意的,她哪里想得到宣衡就是个纯木头——再说那乱石滩本来就很硌脚。若是在西狄,那俩人肯定不会像宣衡这么没眼色,早就把她抱起来走过去了。
宣琮笑起来:“我当然知道我是个工具,只要咱俩呆在一块,我兄长保准就该出现了。我从来都是这个定位——鲶鱼,专门放池子里,刺|激别的鱼。小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只是拿来打压他的工具,事事掐尖,真心实意的对他冷嘲热讽,后来长大后就觉得挺可笑的。”
当然不只是他可笑,宣衡也一样可笑。
羡泽转过眼来看他:“你生气了?”
宣琮含笑:“那倒也没有,只是不知道你为何接近他。”
羡泽早就学会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:“当然是有好感。他是少宫主,很多人都喜欢他吧。”
宣琮拍着围栏大笑出声:“羡泽姑娘在这方面恐怕还要修炼修炼,你眼里可一丝情意都没有,只有那种‘怎么还不投降’的求胜欲。”
羡泽惊讶。她演技这么不到家吗?
宣琮笑意在目光中流转:“更何况你一看便知身份高贵,他似乎也知道你身份,对你敬重有加,你心里也不觉得他配得上你。真奇妙,这样的关系,你却在这里违心的说什么对他有好感。你怕是连情一字都不懂啊。”
羡泽恼起来:“你说的像是我不知道如何喜欢他人一般,告诉你,我曾经的情人各个都对我忠心!”
宣琮一愣,没想到此刻能稍微窥探到一些她的本性,忍不住噗嗤笑了:“谁会对情人用忠心这种词,再说是他们爱你,又未必是你会爱人——”
羡泽羞恼起来,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何如此敏锐,让她破绽百出,最好杀了他才好!
她猛地起身,道:“我也用不着学会怎么爱人,我就是想接近他怎么了?”
他含笑不住点头:“自然。”
羡泽已经编好了瞎话,实在不行就向宣琮说出自己的鸾仙身份和金核的事,然后再编个什么跟宣衡搞在一起有助于恢复实力的话。
如果他表现出一丝不信,她就把他的头按在溪水里溺死他,然后将他尸首扔下去,假装醉酒不慎落水——
啊真讨厌,她就不是能搞什么潜入,什么暗杀的性子呀。
宣琮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目的,只是笑道:“可这世上最了解我兄长的人还是我,你要想赢,应该让我给你出谋划策。”
羡泽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已经给她梳好了发髻,她摸了摸发顶,他果然手艺很好。
羡泽眯眼:“你就不问我有什么目的?”
宣琮自嘲的轻笑偏过头:“你要是目的太没有危害,反而我要吝啬的不愿帮你了。”
羡泽心里一转,她背过身去摸了摸小海螺项链,再度看他。
宣琮说的并不是假话。
他竟然恨着千鸿宫,恨着这里维持平静的一切。
他乐意见到这里越乱越好。
这兄弟二人的关系真是奇妙,或许对两边来说,越多误会越有意思。
宣琮凝眉,看到几个人影御剑飞至丹洇坡,如大雁般落在回廊远端,一个形单影只的人让其他随从等待,独自拎着灯笼,照亮着刺绣的衣摆底澜,快步前来。
明明御剑,却不是直接往这处四面大开的屋邸而来,显然是对方心中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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