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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2 章 (第3/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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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明白了,那些七上八下的想头都撂下了,她说是,“臣妾定会谨记万岁爷教诲,一切以皇嗣为重,再不胡乱劳心了。”

皇帝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,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完了,他抚膝站起身,和煦道:“快要人定了,让她们伺候你早些歇下吧,明早还要赶路。”

皇后低眉顺眼把人送到门前,俯身道:“万岁爷也辛苦,万要保重龙体才好。臣妾就不远送了,天儿黑,万岁爷路上小心。”一面又吩咐边上的宫人,“再取一盏灯来,给万岁爷照道儿。”

两盏宫灯,在黑夜里缓缓摇曳着,像飘进了长河里的两片树叶。皇后定定看着灯影走远,等到再觅不见,才觉腿里一软,几乎瘫倒下来。

她身边的女官和嬷嬷忙上来搀扶,七手八脚把人搀到榻上坐定,半晌才见她长出了一口气,对先前那个劝解她的女官说:“你的话,都对。我怀着身子,还操心那些干什么,明哲保身,养好孩子才是正事。”

女官一直在边上侍立着,皇帝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进了她的耳朵。她知道皇后眼下的心境,堪称是万念俱灰,但灰心一场并不是坏事,至少人被点醒了,往后就不会触万岁爷的逆鳞了。

于是一面伺候皇后躺下,一面温柔替她宽怀:“娘娘已然是天底下第一有福之人了,后位和皇嗣都在还不算,连母家也平安。放眼看看后宫那些娘娘们,因着金阁老倒台,父兄多多少少都受了牵连,到这会儿还一蹶不振着,脸上也像戴了孝呢。您呀,往后就照万岁爷的意思,好好作养着自己,尽心抚育好皇嗣。有了皇嗣,您还愁什么?您是百样齐全,什么都不缺,至于外头那些和您不相干的事儿,您连问都不用问,只管过您舒心的日子就成了。”

阎皇后细想想,也是,皇帝怕麻烦,后位上有了人,只要她不犯天条,应当是可以无惊无险一直坐下去的。万一大局抵不过真情,谣传里的余夫人攀上高枝儿,要名分了,自己大不了退位让贤,上西苑和金娘娘搭伙过日子去。

这一晚的种种起伏,最终被茫茫黑夜掩盖住了,无人知晓。

第二天照例往遵化进发,只是路上行程更匆忙了,中晌几乎没怎么停歇,饭食也比平常精简,只求一个果腹就完了。到了傍晚时候,不像之前算好时辰,赶到预先筹备的地方扎营,这回天暗下来了,还继续往前赶了一程。探路的锦衣卫回来禀报,说探得一个村子,照例征用。一行人赶紧搭帐,生火做饭,连轴转了两天。等到第三天下半晌,终于摸着了敬陵的边缘,那么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进去,先是将先帝的梓宫奉安,然后就能稍加修整,等着落葬的良辰吉时了。

鉴于有锦衣卫先行料理,陵地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。余崖岸向皇帝交了差事,又随一众文武大臣商议悼文、祭文及棺椁下地宫,安置宝床的流程。待一切定准了,这才抽出空闲,去看一看他好几天没见的夫人。

帝王的陵寝很大,刚刚举办过奠礼,内外全是高挂的经幡和帷幄。他找了好半晌,才在东边的碑亭前找到她,她正看着配殿里并排放置的十六口棺材出神,连他走近都没发现。

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,“好几天没见了,你宁愿在这里看棺材,也不来找我,这是你为人妻的道理?”

如约没有理会他,略带惆怅地说:“这里头全是殉葬的嫔妃和宫女,五年过去了,到现在都还没下葬……我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,不觉得害怕,就觉得可惜。你说好好的人,为什么要殉葬呢,她们是自愿的,还是被迫的?”

余崖岸被她弄得提心吊胆,转头四下看了看,好在边上没人。唯恐她又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,也不和她多啰嗦,牵起手就走,边走边道:“天都要黑了,你站在这里也不嫌晦气。这些都是蹈义的朝天女,有功于朝廷,朝廷自然嘉奖她们。什么自愿被迫,奈何桥都走了八十回了,还重要吗?”

所以处于劣势的人有多凄惨,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,是永远懒得去体会的。其中一个朝天女,不就是绘云的姐姐吗。拿命换来的所谓荣耀,仅仅五年而已就被弄丢了,细想起来真是悲哀。

余崖岸呢,知道她这会儿怕是又在推己及人了。虽然他一向很不愿意和她提起那些旧事,但看她落寞的样子,就不由绞尽脑汁,想着为她做些什么,才能哄她露个笑脸子。

一口气拉出帝陵,顺着神道走了一程。前面的草地上早就扎起了帐篷,作随扈人员过夜之用,这个时辰正开饭,四下里也没什么人,只有成排的参天大树被风吹得频频摇曳,衬着山岭间仓黑的天幕,格外有种幽暗瘆人的味道。

如约轻挣了挣,“上哪儿去,走个没完!”

他这才停下了步子,“我知道,你又在想那些不该想的人,是不是?我记得我提醒过你,忘了过去的一切,你为什么做不到?”

她闻言一哂,“让你忘了你的希音,你做得到吗?”

这下他不说话了,嘴唇抿得死紧。半晌才松口,“等回到京城,我想法子让人把你父母兄弟的尸骨找出来,重新安葬。”

如约怔了怔,有些不敢置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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