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隅州连续十多天下雨,在外赶路的行人,大都找到客栈或农家避雨,少有冒雨在外行走的。
就连沟通隅州东西的岷山商道,也寂静了许多天不见人影。
这天早上,大雾似雨一样浓,却影影绰绰间有一队车马在雾里行走。
一辆青布马车,一辆下驷拉的货车,前后还有六头骡子。
另外十几个腿上打着绑腿、腰间挎刀的青壮匆匆步行。
这是荣阳县县令上计的队伍。(注1)
按惯例,每年地方官员们都要向上一层递交“计书”,汇报一年的工作的情况。
一般都是在九、十月份,也不需要县令亲自送计书去州里。
但今年的情况有些不一样。
太祖平战乱、开熙朝后,昭告天下休养生息。
今上上位后前两年不改父制,今年年初改年号为天嘉,开始调整国策。
这改的头一样就是官员们的考绩制度,将“上计”变为“考课”,新设考功司,任命“考使”。(注2)
圣旨说的很明白,之前百年乱世,官场糜烂、考绩制度荒废近乎于无,各地官员、世家横征暴敛,民不聊生。
今万象更新,当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。
朝中调整制度的本意不错,可这就苦了信息不太畅通的小地方县令。
有什么从古至今的人生悲催事之一吗?
有。
复习了三年,考纲改了。
荣阳县县令按照“上计”的惯例写了团花锦簇的计书,上下打点好了各路关系,还给州里刺史的亲戚送了重礼。
朝中旨意一下,上计变成考课不提,负责的官还多了个“考使”,考状依然由刺史宣读不假,但送考状进京的却是新的朝集使。
这些都是需要全新的、需要打点的关系啊!
三年一调任,最后一年的考核尤其重要。
荣阳县令为了从穷到吃不起饭的下县调去岷山西边的中县,小半家财都在这三年送了出去。
青布马车中挤挤挨挨坐了三个人,当中间的不断擦汗的那个就是荣阳县令。
“东翁不必紧张,圣旨初下,想来州中各县消息虽然灵通,但并非所有人都有东翁这般铁意的。”
荣阳县令右手边、服饰略微朴素些的文士,捋着胡须宽慰道。
荣阳县令勉强苦笑了一下道:“是这雾气,过于潮湿了。”
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丝帕来擦汗,为了给自己找补,县令还转头向左手边:“县尉的额头也见汗。”
被拉来遮羞的县尉束袖短袍,虽布料华丽,却俨然是武夫打扮。
脾气也是武夫的直肠子,不仅没有给上官缓解尴尬不说,反而张口就是戳心窝子的话:
“梨县都比我们荣阳富裕,更不要说岷山西边的上县了,那些县令不知道搜刮了多少,明府才带了一车献金……”
县令将手帕放回怀里的手,直接捂在了胸口上,差点晕过去。
你道是还知道称呼我为明府?
干脆气死我算了!
文士连忙打断县尉的耿直发言:“已经进入还未修理的私道了,路途不平坦,又恰逢大雾,还是县尉身手过人,能护卫东翁周全。”
武夫县尉这时候又突然通人情了,知道文士这意思是让自己闭嘴。
刚好他身强力壮,本就潮湿的天气,在这三人共车中憋的慌,于是点头道:“私道不如官道平坦,我下车去带队走一段吧。”
县尉干脆利落的翻身下车,跟随在旁边的执刀人向他拱拱手,让出一个位置来。
车中剩余二人稍微松了一口气,也敢说一些稍微隐秘点的话题。
“考课最看重的功绩是新增户口,这与刺史府透露的垦荒复耕完全不同,计书的方向全写错了!”
县令摇头忧愁一会儿,拉着文士的手两眼含泪:“还要济成帮我赶制一篇新计书才行!”
长须文士、字济成,含笑提醒道:“东翁,现下已经是考状了。”
“啊对!考状、考状!”
看了眼依旧心神不定的县令,济成不知想到什么,缓声道:“可这考状的行文制式,也只有到了州府中,才能探听一二,到时东翁还是要多多宴请各方,以探听消息。”
州府繁华,与偏远的下县可物价可不一样,宴请也是需要花大价钱的。
县令闻言闭了闭眼,紧皱的眉头中竟有决绝之意:“我明白这次考课的重要。提前一个月走、亲自前往、带上了全部家底,自然是要有所收获,不差在宴请这一节。”
济成抚着长须微微点头。
他家东翁虽然贪财,但向上爬的心意也是很坚决。
荣阳县一个财政糜烂的下县,确实搜刮不出多少好东西,不过东翁与县中富户交换了一笔。
战乱后世家寒门落魄,但还有埋金和珍奇物件,送到州府也不嫌寒酸。
正因为车马上献金的价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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